疫苗:兩種恐懼的拔河mobi,azw3這本書探討了
※疫苗問題重重的起源如何讓它代表侵犯、腐化和污染的形象深埋人心。
※疫苗中微量化學物質的威脅,究竟有無科學根據,抑或只是現代人對環境毒物的焦慮感的投射。
※醫療體系中,重視專業權威的父權主義與病患至上的消費主義,信任如何成為緩解對立的解答。
※當一個群體中的大多數人都接種疫苗,那麼少數未接種疫苗的人也會受惠、不易染病。問題是,誰該是那些少數?
※疫苗究竟是獲利至上的商品,還是拯救人命的道德工具?世界衛生組織的流感警報、政府的接種政策難道只是資本主義的騙局?
如果我們在想像一種疫苗的行為時,不光是想像它如何影響單一身體,也一併思考它怎麼樣影響一個社群的集合體,那麼疫苗接種大致上可以被視為一種免疫的銀行業務。對這個銀行做出的貢獻,是要捐贈給那些不能或不會受到自身免疫系統保護的人。這是群體免疫原則(herd immunity)[7],正是透過群體免疫,才讓集體疫苗接種變得比個人疫苗接種有效得多。
任何一種疫苗都可能無法在個人身上製造出免疫力,而某些疫苗——像是流感疫苗——效果比其他疫苗差些。可是,若有足夠的人注射了即便相對來說效力較差的疫苗,病毒要在不同宿主之間轉換就會比較困難,並且停止傳播,因而放過那些沒注射疫苗的人、還有注射疫苗後沒產生免疫力的人。就因為這樣,在一個多數人未接種疫苗的社區裡,疫苗接種者感染麻疹的機率,可能還高過一個住在多數人已接種社區內的未接種疫苗者。
未接種疫苗的人受到他周遭那些身體的保護,疾病沒有透過這些身體流傳。不過要是一個接種疫苗的人,身邊環繞著帶有疾病的身體,疫苗無效或者逐漸失去免疫性會讓他容易受到攻擊。我們自己的皮膚沒有給我們這麼大的保護力,是皮膚以下的東西在保護我們。身體與身體之間的界線,在此開始消融,捐贈的血液與器官在我們之間移動,從一副身體離開然後進入另一副身體,免疫力也是一樣,這是一種共同信託,也是私人帳戶。我們之中仰賴群體免疫力的人,多虧我們的鄰居才得到健康。
……
狄福的《大疫年紀事》裡有個段落,是書中的敘事者在思考疾病怎麼樣找上它的犧牲者。他跟其他人不一樣,他不相信疾病只是「來自老天的打擊」。他很確定疾病是從一個人傳到另一個人,「透過感染而散播,也就是說,透過某種特定的蒸氣,或煙氣——即是醫師稱為臭氣的東西——透過呼吸,或者透過汗水,或者透過生病之人瘡口的惡臭,或者也可能是透過某種別的方式傳播,甚至是醫師本人鞭長莫及的範圍⋯⋯」的確,還要再過一百五十年以後,醫師才會知道鼠疫是透過跳蚤傳播的。
隨著疫情擴散,狄福筆下的敘事者了解到是傳染在發威,也對細菌理論略知一二,但他拒絕接受細菌理論。「看不見的生物隨著呼吸進入人體,或者甚至透過空氣從毛孔進入,然後在那裡滋生,或者散發出最劇烈的毒素」,他覺得這種想法不太可能是真的。他曾經聽說,要是一個罹患鼠疫的人對著玻璃呼吸,「透過顯微鏡可能會看到形狀古怪、醜陋又嚇人的東西,像是龍、蛇、毒舌與惡魔,看起來很恐怖」。不過他寫道,對此「我非常懷疑其真確性」。敘事者面對鼠疫的威脅,又無法從他自己的觀察理出頭緒,最後只能仰賴不太可能屬實的理論與純粹的揣測。幾百年後的現在,我發現他的困境熟悉得讓人發毛。